佛教之危機——敬答藏密上師及顯教大法師之質疑



《狂密與真密》蔣巴洛傑 序——從天珠談起



頂禮 一切智薄伽梵,身口意供養三寶。

大約從十多年前開始,跟隨著歐美新世紀(New Age) 思潮加上台灣本島特有的社會風俗,台灣地區興起一股天珠(Dzi) 熱潮,原本是藏區婦女世代傳家的寶石,被有意無意的炒作為「天上落下、非人間本有的寶物」、「佩帶者無需修行,未來必可成佛」,爾後經現代科學檢驗,證實只是古代白化瑪瑙的加工品;今日台灣甚至成為世界最大古天珠出口地—外銷至藏區以滿足全球收藏家。此一事實真相之披露,終結了天珠美麗而變調的神話。

從人類學的角度來看,歷史上佛法的傳播,常會因時、因地而進行文化取代(Cultural Substitution) ,甚至由環境決定(Environmental Determinize) 重組後的文化元素(Cultural elements) ,因此現代禪的李元松先生說:「密教的本質是一堆鍍金的垃圾圍繞著一粒鑽石。」但其中光芒耀眼的鑽石,是否真為 世尊兜羅綿手所觸之本地?澄清紺目夜睹之明星?抑或只是以假亂真的鋯石,只因炫光刺眼,密宗行者便無法、也不願看清其本質?

大體而言,中國完整地承接唐朝以前的天竺大乘佛教,而西藏則接續了此後印度佛教的外道化發展;在印度,大乘佛教興盛後,逐漸融入了大量的印度教的文化元素,互化(Transculturation) 而演化出坦特拉(Tantra) 佛教,然後成為印度佛法的主流思想,這一點可從那瀾陀寺遺址的考古紀錄中看出,亦可由玄奘法師及義淨法師著作目錄中得到許多佐證。

吐蕃自松贊干布後( 大約唐代初期) ,正式進入文字時代,並大量向印度及中國引入新的文化元素,其中影響最深遠的莫過於佛法正式成為其國教;黑暗期後,西藏幾乎完全地接收了印度的坦特拉佛教,並且融入了藏地苯教(Bon) 的一些元素,經由後弘期仁欽桑布等譯師的弘傳,藏傳佛教主要架構便已建立:以小乘而後大乘、而後金剛乘( 密教) 、而即身成佛的修行次第為主。

就其哲學基礎而言,自古以來,藏傳佛教各派可總括為如來藏中觀與應成派中觀二個系統。前者如寧瑪、噶舉、薩迦、覺曩,其內容或曰如來藏、自續中觀、唯識見、輪涅不二見、大中觀、他空見等,皆是站在「世俗諦無、勝義諦有」的原則上,而各自講述其勝義諦要旨,其間差異南轅北轍,不可謂不大;而應成派中觀則是由較晚形成的格魯派宗喀巴師徒數代而發揚,挾其政治上新霸主的實力,造成如來藏系思想弘傳不彰、人才凋零,應成派中觀至今仍為藏傳佛教哲學的主流思想。

藏傳密教思想中則以無上瑜珈(Mahayoga) 為最殊勝、最難行道,也是唯一可以頓超諸地而即身成佛( 甚至不經中陰) 之道。彼以為福智兼備行人,可依此道成就三身,圓滿佛果;觀其修行之道,最初的第一、第二灌頂,皆是為後來第三、第四灌頂建立基礎,向上成就第三灌頂功德事業,進修第四灌頂而成圓滿佛果,其間或有跳過智慧灌頂而直接進修名詞灌頂,但以不違背三灌精神為原則。

1984 年我開始修習密教,花了很長時間接受了完整的灌頂與教法,爾後將修行當做是正業,世間諸事放置一旁;日間讀經思惟—佛學圖書館藏書泰半過目—夜間修習密法,前後達十一年之久;當時密法資訊難得,擁者悉皆自珍,猶記得為求斷簡殘篇,動輒南北奔波、尋師訪友;為求法教,多次往來印度、尼泊爾間,走訪各派長老大德,多年來,也算親自見證了台灣密教的興盛過程。

一方面雖於前人修證軌跡多能一一親自經歷,另一方面心中疑問卻越來越深。雖然密法號稱是真正的教外別傳,然而卻處處違背經典中 世尊所說教示,其間差異,已無法用「方便說、一時說」來承襲與籠統函蓋,更糟的是:這些無法釋懷的盲點,求諸彼等「學行兼備」的大金剛上師們,卻都指鹿為馬、籠罩一番。

天珠熱退燒後,台灣又興起天鐵(Iron Meteorite) 熱潮。尼泊爾波大塔邊(Bouddhanath) 的一家佛具店,有一次店家無意間將一支天鐵杵放在門口,被陽光曬後溫度昇高,只見一位台灣客將其拿起燙手後,就直嚷著佛菩薩來加持了,最後台灣客出了天價「請」走了這支「有感應」的鐵杵。從此之後,所有佛具店的老板都將鐵製品放在門口櫥窗曬太陽,以招徠台灣來的朝聖客。台灣佛弟子的慷慨捐輸,大大地建設了藏、印、尼等地的「佛寺」軟硬體,每每在異鄉遇到虔誠佛弟子,放棄了家庭與工作來依止密教上師,但所得到的仍是在生滅法中的胡思妄想,其心不可謂不誠,其行不可曰怠忽,而終究墮於妄想之中,實為可憐憫者。

無上瑜伽四種灌頂的修習,都是在意識心上做想像及覺受的領納,甚至要求自我暗示及自我麻醉;有時加上鬼神力感應,不離妄想性自性。如諾那上師所言:「能與本尊對話,只是修行的第一步。」 由外力鬼神賜予神異而不自知,等而下之者,淪為鬼神之代言委辦;不論天瑜伽如何堅固成就,進入開刀房,只需一劑麻醉針便半點也無了,試問如此修行,怎可名為成就本尊天色身瑜伽?

至於第二與第三灌頂內容,實為印度教坦特拉派內身(Subtle body) 氣、脈、明點之串習;所謂內身成就,是以印度教內容套上佛法三昧的名詞,與佛法修證實無相關,印度教派行者亦修習脈氣明點及雙運,亦多有虹光身成就者傳說,甚至密教史上許多大師也同是印度教之傳承大師。自從美歐嬉皮風潮後,印度教內身思想書籍,多有翻譯為英文版本,吾人很容易檢驗出藏傳與印傳內身修習法門根本是同一根源,二者實際修習程序完全相同,唯密宗套用佛法名詞有異;然而密教行人泰多不願廣習佛法經典乃至世間法義,故密教行人無法也不願去承認此現象;又如苯教修習之「大圓滿、金剛橛」等五部法要,亦與密教所傳實質相同,歷史上苯教與寧瑪掘藏者原本就互通款曲,許多「大師」更是兼有佛教與苯教的宗教大師地位,如此,試問佛法與外道不共之處何在?

名詞灌頂顯示修證的終點,但觀乎四大派無上極密心要所言,與香港月溪法師遍滿虛空大自在荒唐臆想落處相近,仍是在意識心上蒸沙做飯、或勤做黑窟鬼活,尚無能力現觀自身七八二識作用,卻侈言已證佛地真如,其實不離第六識體用,何來轉識成智?實則落入大妄語而不自知。

無上瑜伽的修證,於佛法三學皆無有實義,墮入與其他宗教相同的依歸處,而徒具佛法外相,也正是這個原因,天竺的佛教,實質上早已亡於密教化的過程中,無待於異教徒的殺戮而後滅亡,因為佛法的核心已失故。

總結來說,密教思想並非真實的佛法,且處處違背 世尊經教,其徒眾因為不具道種智、復不識 文佛本懷,無力檢視教法修證的正確性與否,故皆以上師教導為依歸,而不能有所簡擇。如此上代便已錯解,下代更形錯亂卻不自知,久而久之,便徒具佛法名相而行外道之實質;密教行人無力自行檢驗,再加上對密教法王上師之名聲權威崇拜等,無法面對事實的真相、不能剖析正理所在,只能在情感上麻醉自己,要自己相信上師等同於佛、相信想像之天身終究成真、相信所觀境嫻熟後即成真實、相信本尊空行所顯境為實、相信能觀與所觀會合一、相信鬼神化現本尊空行所授為了義、相信定中所見是真實、相信香巴拉國土、相信想像之淨土終究成真、相信脈氣成就即是佛身、相信雙身法乃無上大法無關淫穢、相信樂明無念遍知即是涅槃本心、相信死後身內身外靜忿百尊轉化成佛即入輪涅不二……。

藏傳密教發展至今,益形壯大,光是台灣一地陸續出現的密教中心便達上百處,所吸引徒眾當在數十萬人以上,所聚集的資源更是難以算計;表面上似乎佛法大興,實際上則是帶領這些信眾走向外門法、外道法乃至毀戒重罪法,即是重演天竺佛教衰亡的歷史;而造成這些現象的更深一層內在原因,就是數十年來台灣佛學院所教授者,幾乎皆以印順法師著作為其藍本。然而印順思想本質上即賡續藏密黃教應成派中觀思想,且其著作中處處暗示:大乘佛法非佛說,無彌陀無淨土,無釋迦報身常住色究竟天宮說法,無菩薩無地獄……等;其子弟若欲更上層樓,則必走向南傳佛法或藏傳佛法,向此二極中求取真法,實可謂「著僧伽黎破 世尊正法」;諸山長老或因不具種智無力勘驗,而信受印順之法;或欲攀緣密教徒眾財力名聲,競相附會依靠,令人不禁憂心:正法的未來何去何從?

三乘佛子應常深切反觀思惟:學佛之初發心為何?是否益發照見自己內心的黑暗?是否學佛後已經破除了某些迷惑?生出了佛法的智慧?吾人是依智還是依人?所作所為是否真正利益眾生?是否真在奉行 佛所說正法?是否親證菩提了義實相? 又 佛說眾生七八二識不斷,試問二六時中,吾人七八二識如何無剎那無間斷地現量運作?如果連這個人人本具、時時恒在的阿賴耶、恒審思量的末那都不識,而說其他三昧如何神妙,無異自欺欺人。

1996 年冬天,也許因過去生亦有些微福德,有幸從學於吾師 平實導師,此後得窺佛法堂奧,一方面重新修正佛法知見,正法脈絡一一浮現,以往學密之疑難陰霾,次第煙消雲散,才知過去錯誤成見及自我局限,於是由凡夫地而菩薩地而佛地,階梯軌徑方得明朗,漸具道種智及擇法眼,能知各家所學落處為何,如觀掌中果;一方面由念佛法門入手,以無相念佛拜佛增進功夫,待定力成片,不待臨終 彌陀示現,自心確知生西把握,赫然發現古今多少大德,感嘆生西有望卻苦無把握,箇中原因即落此處。待因緣到來,得見實相,則三乘一切了義經典磐基,盡奠於此,神鬼亦不知此真如實相。依此方得以地地增上,自此悟後起修,依 佛語及 恩師教授,進修一切種智及正修諸三昧;凡此家裏事,只應家裏人知,非如以往之蜉蝣井蛙不能知蟠龍飛天。

恩師 平實導師人如其名,雖過去生實常為教法領袖,往世法教至今仍多有人禮拜供養,但決意放棄過往虛幻名聲,不屑世間諸師神頭鬼面,壹以平淡踏實作風自行化他,為眾生典範—於自身證量成就,從不作無謂異譚,故慢心學人多起惡心輕視之念。 吾師於正法命脈,輒以身命護之;即使受人輕之賤之,亦不稍改護法之心。悲心所至,不忍「 眾生發善心而成就地獄業」,故秉持如來家風,作獅子吼,期望能振聾發瞶以救護眾生。不明就裡之人,常認為其貢高我慢,實乃大謬。

多年來隨侍門下,知 吾師為人處事隨和隨緣,極其慈悲並無盡老婆,利益大眾無顧自身;今為救護廣大佛子、為佛法正本清源、為正法長久延續,故不能視而無見,不能再作鄉愿,非下苦口針砭則重病不能癒,故廣蒐密典諸續,徹底明示似佛外道脈絡,示種智摩尼珠以澄清穢濁、杜學人來世地獄之門,故造此《狂密與真密》鉅著,非再來菩薩所不能為。

忝列門下, 師不以余魯鈍,囑余為序,敬撰數語,祈願一切讀者能暫置個人成見,詳審比對密經密續,而後加以反覆思考、深切佐證本書內容,以救自沈。是禱!

菩薩戒子 秋吉.蔣巴洛傑

公元二○○ 二年春節序於雙和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