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影——燈下黑



附錄:關於《釋摩訶衍論》作者之考證



平實導師 造

彼等退失於正法諸人,唯能於我法中之「極小極小」部分,作「錯誤」之攻擊,故唯依據《釋摩訶衍論》定位「阿賴耶識為現識」之處,咬定我所說「意根為現識」之語,妄說為余法有誤,於此事上廣作文章,至今猶未止息。而此極小部分之法義質疑,仍然證明我法非有錯誤,仍是彼等諸人誤會佛法後之說法。謂此《釋摩訶衍論》中所說「現識為阿賴耶識」者,其說有誤,余已辨正於《學佛之心態》附錄四《略說八九識並存… 等之過失》,學人索閱可解,今此不復重贅,且於此考證文後再略作補敘。

《釋摩訶衍論》是否真為 龍樹菩薩所造?自古已然多有諍議,中國佛教古來少聞此論,今時則被普遍認定為偽論;唯有日本與高麗佛教,方有 部分人承認是 龍樹菩薩所造者,仍非多數人所承認者。譬如《佛光大辭典》如是載:【《釋摩訶衍論》凡十卷,印度龍樹菩薩造,姚秦筏提摩多譯。……本書相傳為龍樹所作,然其真偽,論說不一,或謂本書乃日僧圓仁,根據新羅僧珍聰口傳而成立者;或謂原撰者為新羅國大空山沙門月忠;或謂本論諸咒各種奇特之異字中,有類於武則天之文字者,故推論本書成立於武周時代。】

近人印順亦作考證:【後起的大乘學派,爭以龍樹為祖,這可見他的偉大,但也就因此常受他人的附會、歪曲。如有些論典,本不是他的作品,也說是他作的。真諦三藏的『十八空論』,內容說十八空,也談到唯識;有人看見談空,就說這是龍樹作的;也就因此說龍樹宗唯識。其實『十八空論』是真諦的『辨中邊論釋』(辨相品的一分與辨真實品的一分);傳說為龍樹造,可說毫無根據。還有『釋摩訶衍論』,是『大乘起信論』的注解,無疑的是唐人偽作;無知者,也偽託是龍樹造的。還有密宗的許多偽作,那更顯而易見,不值得指責了。我們要理解龍樹的法門,唯有在他的作品中去探索;不是他的作品,應當辨別、把他踢出龍樹學外,這才能正確而純潔的窺見他的本義。(《中觀論頌講記》頁3 )】

近人傅偉勳亦有考證:【……隋朝慧遠所撰《大乘起信論義疏》四卷,新羅元曉所撰《起信論疏》二卷,與唐朝法藏的《大乘起信論義記》五卷,皆收在大正大藏經第44 冊,算是《起信論》註疏中份量最重,因此歷來合稱「起信三疏」。至於傳說龍樹所撰的《釋摩訶衍論》十卷,可能是在法藏《義記》成立之後,在中土或在朝鮮成立的偽作。(《大乘起信論義理新探》中華佛學學報第三期。頁118~147 )】

又如日人湯次了榮所著《大乘起信論新釋》中亦說:【本論(起信論)一度在印度出世,無疑地當時廣為講布,但此中消息今已杳然不可知悉,只有一種註釋還存在,即《 釋摩訶衍論 》十卷,龍樹菩薩造。此書中把《起信論》的本文一一加以註釋。(日本的)真言宗認為這是龍樹菩薩的真作,但(日本的)天台宗主張這是偽書,因此真偽未決。】

余亦蒐集資料,試於大藏經古時典籍中蒐尋:是否曾有記載或敘述《釋摩訶衍論》之記載,今將求證之結果,列載如下:

唐朝道世所編《法苑珠林》百卷,未曾述及《釋摩訶衍論》之存在。姑蘇景德寺普潤大師法雲所編之《翻譯名義集》中,亦未曾述及《釋摩訶衍論》。其餘諸多記錄中,亦未見有此論。

姚秦三藏鳩摩羅什翻譯之《龍樹菩薩傳》中,載有《中論……》等著作,獨缺《釋摩訶衍論》:【龍(大海龍王)還送(龍樹菩薩)出於南天竺,大弘佛法摧伏外道,廣明摩訶衍,作《優波提舍》十萬偈。又作《莊嚴佛道論》五千偈,《大慈方便論》五千偈,《中論》五百偈,令摩訶衍教 大行於天竺。又造《無畏論》十萬偈,《中論》出其中。】

別譯《龍樹菩薩傳》亦然:【是時龍樹,於南天竺大弘佛教,摧伏外道;廣明摩訶衍,作《優波提舍》十萬偈,又作《莊嚴佛道論》五千偈,《大慈方便論》五千偈,令摩訶衍教大行於天竺。又造《無畏論》十萬偈,於《無畏》中出《中論》也。】皆未載 龍樹菩薩曾造《釋摩訶衍論》。

元魏西域三藏吉迦夜共曇曜譯《付法藏因緣傳》云:【如是展轉乃至無數,廣開分別摩訶衍義,造《優波提舍》十有萬偈,《莊嚴佛道、大慈方便》如是等論,各五千偈,令摩訶衍光宣於世;造《無畏論》滿十萬偈,《中論》出於無畏部中,凡五百偈,其所敷演義味深邃,摧伏一切外道勝幢。】亦未載此論名。

梁會稽嘉祥寺沙門釋慧皎撰《高僧傳》中,曾提及多論:《顯宗論、三法度論、圍陀含多論、五明諸論、通三世論、菩薩戒本釋論、十住論、中論、百論、十二門論、修行方便論、毘婆沙論、五戒略論、解脫道論、釋矇論、色遊玄論、聖不辯知論、道賢論、名德沙門論、數論、人物始義論、神無形論、立本論、大智論、沙門不敬王者論、成實論、釋駁論、波若無知論、不真空論、物不遷論、涅槃無名論、二諦論、佛性當有論、法身無色論、佛無淨土論、應有緣論、注異宗論、金剛後心論、達性論、白黑論、難白黑論、無生滅論、辯宗論、達性論、達命論、聞苞論、實相論、明漸論、三世論、神不滅論、聖智圓鑒論、無生論、法身論、業報論、法華宗論、異十論、涅槃論、成實三論義疏、空有二諦論、顯驗論、法性論、覺性論、七宗論、玄通論、毘曇玄論、蘧顏論、夷夏論、顯證論、法性論、爻象記、成實論大義疏、述交論、生死本無源論、三宗論、七玄論、誡眾論、決正四部毘尼論、贊論十科》等,總計正論邪論共78 部,獨缺《釋摩訶衍論》,故知當時仍未有此論流傳。

大唐西明寺沙門釋道宣撰《續高僧傳》中,所曾提及之論甚多,亦皆不曾見之,唯至記述釋彥琮[0436b15] 時,方才言及「釋論」一名:【仁壽二年下,更令撰「眾經目錄」,乃分為五例,謂單譯、重翻、別生、疑偽、隨卷五位,帝世盛行。尋又下令撰「西域傳」,素所暗練周鏡目前,分異訛錯,深有徵舉,故京壤名達多尋正焉。有王舍城沙門,遠來謁帝,事如後傳;將還本國,請「舍利瑞圖經」及「國家祥瑞錄」。又令「琮(釋彥琮)」翻隋為梵,合成十卷,賜諸西域。琮以洽聞博達素所關心,文章騰翥京輦推尚;凡所新譯諸經及見講解大智釋論等,並為之序引。】於此方見「釋論」之名,此前悉皆無之,而此釋論二字,仍有疑義,非必即是指稱《釋摩訶衍論》。 又載:【道士蔡晃成英等,競引釋論中百玄意,用通道經。】 又載:【亡前謂曰:「吾以華嚴大品涅槃 釋論,此之文言,吾常吐納。」】而此「釋論」二字,非指《釋摩訶衍論》,多說為《大智度論》之釋論。是故隋唐之世並無《釋摩訶衍論》。

《釋摩訶衍論》始見於新羅國,於宋朝時方傳入中國;然於新羅弘傳之時,有時則託言為中國曇摩讖所譯,與大正藏所載之「姚秦筏提摩多譯」者不同,是故多有淆訛,疑是後人託言某人所譯,與朝鮮、日本流傳本之說為姚秦筏提摩多所譯不同,非如餘經餘論之明確,故可斷定為當時朝鮮僧人所偽造者也。譬如《海東高僧傳》所明載云:

【[1016b16] 釋義淵,句(讀作鉤)高麗人也;世系緣致咸莫聞也,自剃染,善守律儀,慧解淵深,見聞泓博,兼得儒玄,為一時道俗所歸。性愛傳法,意在宣通;以無上法寶光顯實難,未辨所因。聞前齊定國寺沙門法上,戒山慧海,肅物範人,歷跨齊世為都統,所部僧尼不減二百萬。而上綱紀將四十年,當文宣時盛弘釋典,內外闡揚,黑白咸[ ㄠ- ㄙ+ 儿(中國無此字)] ,景行既彰,逸響遐被。是時句高麗大聖相王高德,乃深懷正信,崇重大乘,欲以釋風被之海曲,然莫測其始末緣由。自西徂東年世帝代故,件錄事條,遣淵乘帆向鄴,啟發未聞。其略曰:「釋迦文佛入涅槃來,至今幾年。又在天竺經歷幾年,方到漢地。初到何帝?年號是何?又齊陳佛法誰先從爾,至今歷幾年帝?請乞具注。其十地、智度、地持、金剛般若等諸論本,誰述作著論?緣起靈瑞所由有傳記不?謹錄諮審,請垂釋疑。」上(此謂朝鮮國王)答云:「佛以姬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歲生,十九出家,三十成道,當穆王二十四年癸未。王聞西方有化人出,便即西入,至竟不還,以此為驗。四十九年在世,滅度至今齊世武平七年丙申,凡一千四百六十五年。後漢明帝永平,經法初來。魏晉相傳,吳孫權赤烏年,康僧會適吳,方弘教法。地持、阿僧伽比丘,從彌勒菩薩受得其本。至晉安帝隆安年,曇摩讖於姑藏,為河西王沮渠蒙遜譯《摩訶衍論》,是龍樹菩薩造。晉隆安年,鳩摩什波至長安為姚興譯十地論、金剛般若論,並是僧佉弟婆藪槃豆造;至魏宣武帝時,菩提留支始翻。」】由此明文記載,可以證知:《釋摩訶衍論》確由新羅傳出,時在新羅僧釋義淵之年代,假託為中國晉朝曇摩讖所譯者(當然也有可能是後人造傳時附會為釋義淵年代已有此論),然卻異於萬續藏、大正藏所載之筏提摩多所譯之記載。

又:《法華傳記》有載:【[0052c25] 真諦三藏云:西方相傳,說法華大教,流演五天竺。造優婆提舍,釋其文義五十餘家。佛涅槃後五百年終,龍樹菩薩造法華論。六百年初,堅意菩薩造釋論,並未來此土,不測旨歸。 】然而此處所謂釋論者,非謂《釋摩訶衍論》,其實乃是《十地釋論》也;詳如京兆崇福寺僧沙門法藏所集《華嚴經傳記》敘述:【近問西來三藏梵僧,皆云:金剛軍菩薩造十地釋論,有一萬二千頌,翻可成三十餘卷。又堅慧菩薩,亦造略釋,闐國見有其本。】可知此中所言釋論者,乃是十地經之釋論也。除此以外,所有文籍,皆未見記載有釋論字樣,而此釋論二字所說者,亦非是《釋摩訶衍論》,而是十地經之釋論也。

後至中國天台宗第二祖起,始尊《十地經》之「釋論」:【[0098b21] 二祖北齊尊者,諱慧文( 德行未見本傳) 當齊高之世( 齊是國號,高謂高祖渤海人也,姓高氏,齊大夫高奚之後。高歡次洋方受魏禪,都鄴在相州,即北齊也) 獨步河淮( 無競化者,故云河北。淮謂南,行化於世) 法門非世所知( 明所證既深,非餘所知) ,履地戴天,莫知高厚( 尊者法行於世,如履地不知地之厚,戴天不知天之高) ,尊者用心一依「釋論」,論是龍樹所說,準付法藏。龍樹是金口祖承第十三師,尊者橫承,稟以為師也,故翰林梁肅曰:「大雄示滅,學路派別。世既下衰,教亦陵遲。故龍樹大士病之,遂用權略制諸外道,乃括十二部經,發明宗極。微言東流,我北齊禪師得之,由文字中入不二法門,以授南嶽。斯言盡之,後學尊敬不敢正斥其諱,以北齊尊者稱焉。」

此 釋論傳於第三祖慧思,仍然尊崇之:【陳南岳釋慧思:「試讀大智度論初卷,即便心悟,一不遺忘,兼識言下之旨。如是遂讀通一百卷,並能誦記,明解義味。自後誦念之暇,多講釋論及法花經。思知齊曆告終,乃託身陳國,即入衡岳花蓋下,立寺行道。」】然至第四祖智者大師,即廢棄此十地經之釋論而不用之。是故此中所言之釋論者,仍然非指《釋摩訶衍論》;故說有唐一代中,未有宣講傳承《釋摩訶衍論》者,唯在明朝初葉以後之高麗、日本有之。是故乃至後來中國磧砂藏、敦煌藏、乃至清朝龍藏編輯時,亦未列入典藏,千餘年中少見有人講說。

是故古時所謂《釋論》者,常謂某經之解釋議論也,皆非是指《釋摩訶衍論》也。譬如西京西明寺沙門圓照撰《貞元新定釋教目錄卷第一》:【般若經論集二十卷( 房云:見吳錄。今與此集,乃是廬山遠法師,以大智論文句繁積,初學難尋,乃刪煩剪亂,今質文有體,撰為二十卷,亦云大智論要略,亦云釋論要抄,此乃遠公撮略前論,非什別翻也) 】 亦如:【大智度論一百卷( 或云大智度經論,亦云摩訶般若釋論,或七十卷,或一百一十卷,弘始四年夏於逍遙園出,七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訖,叡製序見二秦及僧祐錄) 】 亦如:【攝大乘論釋十五卷( 天親菩薩釋,亦云釋論,或十二卷。第一譯與隨笈多等出者,同本天嘉四年於廣州制旨寺出,慧愷筆受) 】 亦如:【阿毘達磨俱舍 釋論二十二卷( 婆藪盤豆造,第一譯與唐譯俱舍論同本,天嘉四年正月二十五日制旨寺譯,至大十月十日訖至五年二月二日更至光大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畢) 】 亦如:【攝大乘論釋論十卷( 第二出,與真諦譯者及唐譯世親攝論並,同本世親菩薩釋,見內典錄) 】 亦如:【大乘廣百論釋論十卷( 見內典錄護法菩薩釋。永徽元年六月二十七日於大慈恩寺翻經院譯,至十二月二十三日畢。沙門敬明等筆受) 】 亦如:【姚秦三藏鳩摩羅什譯有釋論一卷( 右此遺教經舊錄所載,多在小乘律中,或編小乘經內。今以真諦法師譯遺教論,彼中解釋多約大乘,小乘不顯故移編此) 】 亦如:【釋論 一卷( 祐云:疑是大智度論抄之一卷) 】 亦如:【攝大乘釋論十二卷】 亦如別載:【大智度論一百卷( 或云大智度經論亦云摩訶般若釋論或一百一十卷或七十卷) 】是故古來典籍中所載之釋論者,多非是指《釋摩訶衍論》。

日本《御請來目錄》中,[1060b17] 「入唐學法沙門空海言之」時代,亦尚未曾聞有《釋摩訶衍論》流傳。

《大唐西域記》雖載多論名稱,然亦未曾言及《釋摩訶衍論》。

是故,《釋摩訶衍論》一書,在唐代及以前之經錄中,即不曾出現過。只在新羅僧釋義淵年代,假託為中國晉或南北朝時曇無讖所譯者。然而明初從新羅傳至日本時卻又載明是姚秦筏提摩多所譯,顯然與《海東高僧傳》新羅釋義淵條下所載之說不符,同一譯本不應有二人翻譯故。是故,《釋摩訶衍論》之作者是否為 龍樹?古來諍議甚大,自古以來常被疑為新羅國僧人月忠所偽作,或日僧圓仁根據新羅僧珍聰之口傳而作,或唐武則天時某人所撰。職是之故,《釋論》之偽疑嫌疑極為嚴重。

復次,若從 龍樹菩薩所造之《中論》以觀,其內涵函蓋阿含與部派佛教之所有主題,譬如蘊、處、界、四諦、因緣、染縛、涅槃…等內容,可以證實 龍樹《中論》所說義涵,非唯正確無誤,亦是極深妙之法義弘宣者。由此可證 龍樹真是初地菩薩(非謂今時仍是初地),可以證實 龍樹菩薩當年已於 佛陀正法如實履踐,非為臆想所得者,故其見地極為透徹,無可懷疑;楞伽亦記當年 龍樹之證量乃是初地。返觀《釋摩訶衍論》所說諸理,迥異《中論》之嚴謹廣博,抑且處處錯謬;乃至同一段文中,已經前後自相矛盾,理路混亂,當知是由後來未通宗教二門之凡夫所偽造者;由此二論中之層次高低懸殊以觀,故知《釋摩訶衍論》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者。

復次,天竺傳來之《龍樹菩薩傳》二種譯本中,悉皆未曾提及龍樹菩薩曾造《釋摩訶衍論》,則此論之非為龍樹所造者,已可確定矣!復次,《龍樹菩薩傳》中,既說「為廣弘摩訶衍」故,而造【《優波提舍》十萬偈,又作《莊嚴佛道論》五千偈,《大慈方便論》五千偈,《無畏論》十萬偈,令摩訶衍教大行於天竺。】明載以《優波提舍…》等二十一萬餘偈頌而廣弘摩訶衍教。既以如是龐大篇幅而廣弘摩訶衍教,則已無需再造層次極為低下,而又處處錯誤之《釋摩訶衍論》續弘摩訶衍教,亦且自壞己法。由此緣故,可知《釋摩訶衍論》絕非龍樹菩薩所造者,乃是新羅國僧人月忠偽造者,乃是高麗僧釋義淵託為中國曇摩讖所譯者。然而傳至日本時,卻又成為姚秦之筏提摩多所譯者。

復次,姚秦時之譯師為鳩摩羅什三藏法師,非是筏提摩多,而《釋摩訶衍論》之譯者卻記載為筏提摩多,顯然是偽論。所以者何?謂古時之譯經事業,非如今時之科技發達,翻譯之人事費用,及刻版所須木料工資場地皆極為龐大,故所須經費極大,不可能有二處譯經院同時譯經印經。於同一譯經院中,亦不可能有兩位主譯人,而且古時譯經者,多須當朝皇帝指定,不許私自翻譯,是故姚秦時之譯經院既由鳩摩羅什主持,焉有可能復由筏提摩多主持而別譯《釋摩訶衍論》?當時新羅僧若主張是由鳩摩羅什所翻譯者,則鳩摩羅什必將加以否認,只得託言更前之中國晉朝曇摩讖所譯;然卻違於日本所載之由筏提摩多所譯。

復次,非唯天竺不傳此論,《龍樹菩薩傳》中亦不曾提及此論;再查東土諸種大藏經所載目錄,發現中國之「磧砂藏、嘉興藏、敦煌藏、龍藏」,皆無《釋摩訶衍論》;乃至日本後來之「萬正藏」中,亦無此論典藏。唯有「高麗藏」及日本更後出之「萬續藏、大正藏」方有《釋摩訶衍論》,由此可知,此論確為高麗及日本後出之偽論。

若《釋摩訶衍論》確為中國曇摩讖所譯,或確為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所譯者,則至今千餘年來,不應未被收錄於藏經中;由此亦可知此《釋摩訶衍論》在唐末以前,確為高麗、日本地區所獨有之 後出之偽論也!

又如大正藏55 冊《諸阿闍黎真言密教部類總錄》卷上如是說:【釋摩訶衍論十卷,龍樹。或「明」初來之日,道俗判為偽論。次德溢師引用叡山本師破為偽論。仁和上問南大寺新羅僧 珍聰,云:「新羅中朝山月忠造 。」後海和上奏,入真言三藏,流行天下。次福貴山道詮和上箴誨,破古偽論,立為真論。】是故此論於明朝時代,由高麗初傳至日本之時,當時已被「道俗判為偽論」,已經是明朝年代之事了,是故日本萬正藏中,亦不曾收錄此論。後至日本天台宗轉易為唐密之後,方才由海和之力,主張為 龍樹之真論,奏請日本皇室核准列入真言宗之三藏中,方才開始流行於日本地區。再由道詮力破古說偽論為不正確之說,建立此論為真論,方於最後被收入萬續藏及大正藏中,已是近代之事了。是故此論自古(明朝時)即被日本道俗公認為偽藏,近代才有人說為 龍樹之真論。

此由日本古時《東域傳燈目錄》所載,亦可知其為偽論:【釋摩訶衍論十卷(釋《起信論》,新羅大空山中沙門月忠撰,云云,「龍樹造者」偽也。)】由此可以論定:《釋摩訶衍論》乃是明朝時由高麗傳抵日本者,近代「海和」上奏日本朝庭,獲准列入東密之真言宗以後,才得以流行天下,亦唯是在日本地區弘揚而已。其後之日本福貴山道詮和尚,力主為真論,大力弘傳,然後才被近代之日人所承認為真論,收入續藏、大正藏中,乃至清朝龍藏中亦未曾收錄之。

復如《密教大辭典》所載:「日本大安寺戒明,於光仁帝寶龜年間(西元770~780 )入唐,歸國時攜回本書,後出示淡海、真人、三船。三船於寶龜十年致書與戒明,信中列舉四難,判本書為偽論。四難為:1. 序中有天冊鳳威之號,然姚興無此號。2. 序中有『姚興皇帝』之稱,然古人向無以皇帝姓名為帝號之例。3.本書與百餘年後始譯出之《大乘起信論》譯文吻合,似為後時譯出《起信論》後之作品。4. 同卷譯文中雜有異筆。」以此四難而判為偽論。

復如日本古時真言宗傳教大師最澄,在其《守護國界章》中,亦列七難,指稱釋論為偽論:「1. 翻譯不分明,2. 隋唐目錄不載,3. 真言之字不似梵字,4.其義理與本論(起信論)相違,5. 秦譯、梁譯相同(譯文相同,應是同一人所譯,不應是二人所譯),6. 疏師不引,7. 尾張大僧都已勘定為偽論。」

又:後時安然在《教時義、悉曇藏、八家秘錄》等書中,則或破或引。如依新羅國聰珍之說,指稱本書為新羅大空山月忠所撰者。近代之鳳潭《起信論幻虎錄》,德聞普寂《要決》等,亦皆謂為偽論。現代學者望月信亨在《大乘起信論之研究》中,亦主張本書(釋摩訶衍論)並非 龍樹所造。要而言之,在日本、真言宗以外之他宗學者,大多主張本書為偽作。

復次,中國比丘二眾及學佛研經者,非必能信《釋摩訶衍論》之法義,謂中國地區歷代僧俗證悟者不少,悟後發起後得智者其數非寡,若稍有唯識學基礎者,讀之便知其謬,是故欲於中國地區弘此論者,非是易事也!而歷來編集藏經者,佛學素養層次不低,皆是碩學彥儒轉入佛教中,成為佛弟子,由皇帝遴選入闈之後,方能參與編集藏經之事業,故多聰穎飽學有智之輩;往往多人共研一經一論之後,方得選入典藏,是故,以《釋摩訶衍論》之處處違教悖理,欲選入中國之大藏經者實難,謂論中處處乖謬故,與 龍樹之著作品質天懸地隔故,難以令人信其真為 龍樹所造者故。

今觀《釋摩訶衍論》自古以來既然多有諍論,古時復有明文記載,指稱為新羅國僧月忠所創作者;亦有文字記載,明說為唐時日僧圓仁根據新羅僧珍聰之口傳,後來方由日僧海和及道詮二人,強力闢謠,堅稱是 龍樹菩薩所造。亦有考證而說為唐代武則天時某一中國僧人所撰之偽論,假 龍樹之名以流通者……。考證之結果亦是普遍認為並非從西天傳入者,天竺傳來之《龍樹菩薩傳》中復未記載曾造此論,故未收入中國當時之經錄中,是故秦、漢、三國、晉、南北朝、隋、唐、五代之經錄中,並未收有此論。復又少人講之或引用之,唯有宋時 永明延壽禪師曾引用之,唯有錯悟之圭峰宗密(以離念靈知心作為真如心)引用之,其餘少見他人引用之。於中國地區古來亦少有人講述之,及至二戰以後,方因大正藏之傳入台灣,方有此論存在台灣之經藏中,而仍未流傳於大陸;至今海峽兩岸仍亦未見有人弘揚之、承認之,近人印順、傅偉勳亦不承認之,乃至《佛光大辭典》之編篡成員仍不承認其為真論;而此論中又顯示處處皆有悖離正理之說,品質低劣,法義不通;更因處處乖違聖教 佛旨,凡此種種皆可證實真是偽論也!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者也!是故論中所說現識是阿賴耶識之說,非為正理,違背 佛旨故。

由此亦可了知《釋摩訶衍論》雖在日本與高麗弘傳,中國地區始終少人弘傳之,是故中國地區從來不將此論收入藏經中。唯有宋時 永明禪師曾經引用其文,其餘少見他人用之。

復次,考證者,唯可作為參考之用,非必絕對正確,仍應回歸法義之理證與 佛說經典之教證上,方是學佛者決定應當依止之正理。

復次,依此論中所說法義以觀,其論中所說諸法,非唯違教悖理,復又處處皆有前後自相矛盾牴觸之謬誤,復又常有同一段文中即已嚴重自相牴觸,乃至更有前句與後句已自相牴觸者,是故日本古人難之為「同卷異筆」者,良有以也。論中乃至妄說意根是從意識細分而有者,嚴重違背 世尊所說「意識以意為根,故說意為意識之根」正理。甚至於將阿賴耶識歸類為現識,別行建立想像中之另一本覺真心,違背《起信論》明說意根是現識 之文,則知此論之偽造者顯然不是真悟之人,尚非七住菩薩,何況能是初地菩薩?復次,造此論者另立本覺真心於阿賴耶識之上,則其本覺真心即成第九識,今時彼等諸人不可強詞奪理說為同是第八識也! 如是則成八九識並存,非唯嚴重違背 世尊聖教,亦且違於般若實證之根本智與後得智境界,絕非初地果證之 龍樹菩薩所造者。

綜觀此論法義,與 龍樹菩薩《中論、大智度論…》所述法義廣泛深入而嚴謹完美之風格,迥然大異,故可斷定《釋摩訶衍論》異於《中論…》等:絕非同屬一人所造,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。而論中又常有前句違於後句之大謬,故被日人難為同卷異筆 ;依如是處處違教悖理之狀況,及與《中論、大智度論》嚴謹完美卻又函蓋甚廣之風格觀之,已可證知確屬偽論。

復次,《釋摩訶衍論》中對《起信論》之註解,多有錯謬之處,違於 馬鳴菩薩論意之處極多;此是一切初地菩薩絕不可能違犯之過失,而《釋摩訶衍論》中卻處處有之。由此事實,亦可證知其為偽論也! 龍樹菩薩既是初地心,絕不可能觸犯《釋摩訶衍論》中 極多嚴重之錯誤,絕不可能觸犯這種連七住菩薩都不會誤犯之過失,是故,依此論中處處違背 世尊之聖教量,處處乖違理證,及依上列種種考證,可以確認此論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者,初地心之 龍樹菩薩絕不可能造作如是荒腔走板之論著故,論中乃至亦常有前句與後句法義已經相違之處故,不須論文起始終了方與後之總結相違也,由此可證此論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者。

復次,《釋摩訶衍論》中竟有多處皆說意根末那識是從意識細分而出,此是尚未明心之正法學人都不可能違犯之過失,初地菩薩之 龍樹焉有可能犯之?由此最粗淺之法義竟亦誤解以觀,可知此論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者;是故一切學人與大師,莫將此論牽強附會為 龍樹所造者,否則即成誣攀 龍樹之罪也!誣攀地上菩薩之罪,其果報難可思量,一切學人當慎為之。

復次,依理證上再作補敘:楞伽既言「廣說有八種識,略說有三種識。」則知三種識之自體性必定大異其趣,不可能有二種識為同一第八識,是故將八識心王歸類區分為三種;既然將多心歸類區分為三種心,則知唯有一種可能:唯有可能將其中數識合歸為同一類識,不可能將其中一識分割為三類識中之二種識;是故不可將一類識之第八識阿賴耶分割之後,建立為真相識與 現識二個種類之二識也。若同一識而可分割為二識者,則應同一識而有二類識性:應阿賴耶識心同時具有阿賴耶識與末那識性,或同時具有意根與意識之識性;則不應將八識心王「歸類略說」為三種識性,應成為「分割廣說」之後多於八種識,不應「歸類略說」於三種識中。

復次,彼等諸人今又傳言曰:「真相識、現識、分別事識三者,當知三識皆是阿賴耶識起心之三種過程。」如是說法,極為荒唐。謂此如是說者,將使 佛成妄語,謂彼說若屬正確者, 世尊應作是說:「廣說有八種識,略說有五種識。」或應作是說:「 阿賴耶識略有三義。」不應將八識心王歸類為三種識。然而 世尊實將八識心王歸類而合說為三種識,非是將第八識心體分析為三種識。由此可見:彼等諸人讀經閱論之時,根本不能如實了知經論中 佛意、菩薩意。

今者楞伽中 佛既將廣說之八識「歸類」於三種識中,則知此三種識中,唯有多識併為一類識,不可能有一識分割為二類識性,或分割成三個時間識;經中 佛語非是說阿賴耶識心體現行時之三個階段故,阿賴耶識心體自無始劫以來恒時常住而不曾出生故,焉有可能顯現初現行時之三個階段?更無可能由八識中之任何一識同時擔當其中之二類識,則知絕不可能將第八識阿賴耶一分為二:現識與真相識。 佛意是說:廣說之八識心王「略說」為三種識故。則更不可能如彼諸人,將一阿賴耶識分割為三種識也!此理淺顯易知,有智之人皆不可能誤會經中 佛意至於如此嚴重之地步。

經中 佛語既已明說:「將八種識『歸類略說』為三種識」,則知必定唯有將其中多識會歸為同一類識,而無可能將其中一識分割為多類識,否則即違背 佛說「八識『略說 』為三種識 」之前提也!亦必定可知一項事實:此三個種類之識,必定函蓋八識心王,八識心王必定全部歸類在此三種識中,無一遺漏。則知此三種識體中之所說之八識心王中之任何一識,皆無可能成立一識會被分割為二種識之義也!否則便將遺漏其餘諸識故,或將前七識心合歸為一類分別事識,則將嚴重違背第三轉法輪諸經義理,若欲廣說之,其過亦復無量無邊。是故同一第八識心絕無可能分割為現識與真相識也,彼等諸人何可將同一第八識心體分割為現識與真相識?

若同一第八識心體尚且不可能如彼等前時所說之被分割為二類識,更何況彼等今將真相識、現識、分別事識皆合歸於同一阿賴耶識中?則必遺漏前七識,則是將前七識排除於三種類之識外,則違 佛說八識略歸於三識之理,豈非更加違背 佛所說八識心王歸類為三種識之正理?顯然已將八識心王中之七個識心漏失,復將第八識分割為三,則違 佛示 略說 之義也。復次,若依彼等之說法者,即應將八識心王「廣說」為「十餘種識」,而不應是「略說」為「三種」識也!第八識既有三種識,則合其餘七識心之同樣廣說為前後三種識者,則八識心王必成二十餘心故。

彼等若辯言:「我所說者,乃是同一本覺真心現起之前後過程。是故此三識者仍是同一識,而非三識,故不墮於八九識並存之過,亦不違背略說之過也。」其實仍是妄想之言也。謂 世尊既言「廣說有八種識,略說有三種識。」當知三種識者即是八種識歸類 之說,而非同一識體之前後次第生起法相也。否則 世尊不當說「八種識略說為三種識 」也。若是真如彼等所說者,則 世尊應當如是說:「本覺真心現起之時有三種前後次第相。」同是一識故,然而 世尊終究不曾作如是說,卻是說「八種識歸類為三種識」,則知非是同一識體現起之前後次第三種法相也。既然三種識乃是八種識歸類之說,已知絕非同一第八識現起之前後次第相,則知彼等今時又復改口之說者仍是虛謬法也。

復次,《釋摩訶衍論》所說現識之理完全錯誤,不符 馬鳴菩薩之《大乘起信論》真義,學人當知:《起信論》所說現識者,仍是意根也!有《起信論》論文所說意根之法句為證:【此義云何?以(意根)依阿賴耶識有無明不覺,起能見、能現、能取境界,分別相續,說名為 意。此『 意』復有五種異名:一名業識,……。二名轉識,……。三名現識 ,……。四名智識,……。五名相續識,……。】如是,論文中明說意根為現識,為末那識,《釋摩訶衍論》之註解中,云何可以違背《起信論》之本意,故意違反《起信論》明言宣說之真實旨意?

《釋摩訶衍論》既是專門解釋《起信論》之疏論,又真是初地之 龍樹所造者,則絕對不可能故意違背 馬鳴菩薩之《起信論》本來真旨;由此緣故,若有人堅決主張《釋摩訶衍論》確是 龍樹所造者,則彼人其實正是故意陷 龍樹於不義之人,其意已成「龍樹菩薩故意違背馬鳴菩薩《起信論》之說」者,或成為「龍樹菩薩根本不能理解《起信論》之真義」,則是無根誹謗 龍樹菩薩之「居心叵測之人」也!是故彼論絕非 龍樹所造,彼等諸人卻用此論來攀比 龍樹菩薩,此論品質極為低劣故。大眾試思: 龍樹菩薩乃是經中 佛所授記之初地菩薩,乃是具有道種智之人,焉有可能讀不懂《起信論》?乃至論中已經明言意根即是現識之文字,初地之 龍樹菩薩焉有可能依舊讀不懂?豈非文盲?有如是之理乎?由此可證此論乃是未悟之人所偽造,用來證成自己所說之理,事證及理證皆極明確故。

今者彼等諸人每每不在法義上而作辨正,卻專在事相上故意栽贓於我,每謂人曰:「蕭平實是專門誹謗龍樹聖僧者。他現在竟然連龍樹初地菩薩都敢誹謗。」數月以來不斷的在此事相上廣作文章。然而事實上,余從來不誹謗聖僧,乃至凡夫位之古今小僧人,余亦皆尊重之,從來不誹謗之;唯除故意未悟言悟,廣造書論誤人子弟者。其實余之所作所為,都正是還給聖僧公道,都正是為 龍樹菩薩撇清與偽論間之關係,乃是保護聖僧之名譽,令 龍樹菩薩免墮於「修證低下、不識文字之草莽凡夫 」之評論中;乃是護持正法,免除正法被偽造經論者所附會而趣向外道見、妄想見,令 龍樹菩薩得以保持令名而不墜,亦令正法回歸正知正見,免墮外道見中,何謗之有?彼等卻將品質極為低下之偽論,牽強附會為 龍樹菩薩所造者,本質上乃是貶低 龍樹菩薩證量之人,是故,若有人強欲加人以誹謗聖僧之名者,當說彼等諸人強牽偽論為 龍樹所造者方是誹謗聖僧之人也!

今此考證文中,舉《起信論》明言「意根是現識 」之說,證明余絕不曾絲毫妄謗 龍樹菩薩,實乃是為 龍樹尋回公道,令偽論與聖僧毫無瓜葛,令高麗古人「牽強妄攀 龍樹」之陰謀得以揭穿,洗清 龍樹千年來所蒙受不白之冤,還 龍樹以公道,正是護持聖僧,何謗之有? 故說彼等諸人其實根本不知真相,妄謗於我,更將品質低劣之偽論牽強附會為初地之 龍樹菩薩所造者,故說彼等方是誹謗賢聖之人也!誹謗賢聖之人,反而誣說護持賢聖之人為誹謗賢聖,由如是不可理喻故,說彼等所說諸語,乃是顛倒是非之言,非是可信之言也。

若如《釋摩訶衍論》中所言:「現識是阿賴耶識,真相識別是本覺真心」,非依《起信論》真義而說「阿賴耶識是真相識,意根是現識」者,則是將第八識強行分割為二識,則違八識「略說」為三識之 佛說,復又漏失第七識意根,令不列在三種識內也!為救此一嚴重之過失,偽論之《釋摩訶衍論》不得不將意根劃歸於意識之細分,以免超出「廣說有八種識」之 佛語規範。然而意根絕非分別事識,不與五別境中之欲、勝解、念、定等心所法相應故;是故釋論將意根歸類為分別事識者,嚴重違背第三轉法輪 佛旨,絕非正說;一切已證初地道種智之人,絕對不會作此虛妄之歸類,更何況當年之 龍樹已是 佛所授記之初地菩薩,絕無可能作此粗淺邪謬之判教!故知造論者並無般若通達位之智慧,故知此論其實真是偽論,絕非 龍樹所造者。

若如釋論所說第八識阿賴耶可以歸類於現識中,另行創造本覺真心冠於阿賴耶識之上,則非是 佛所說「略說為三類識」之義,則成為依 佛所說之「廣說有八種識 」之上、再廣說為九種識之義,顯違 世尊略說為三種識之義;則亦觸犯「八九識並存」之嚴重過失。諸大菩薩不論證境多高,於此過失皆不能救;乃至究竟佛地,對於「八九識並存」之嚴重過失亦不能救,何況能說之為正理?法界實相之現量上並無第九識可證故,《起信論》中所說之本覺真心即是阿賴耶識故,即是如來藏故,已歸納於一心二門之阿賴耶識心中故。

然而《釋摩訶衍論》中竟然犯此嚴重無比之過失,教證上及理證上竟然俱違,嚴重違背 世尊歸類略說之義,演繹成為分割廣說九識之義,焉有可能是初地之 龍樹菩薩所造之論?是故, 世尊既將廣說之八識心王,略說為三類之識,而非再作廣說之義,則現識絕無可能與真相識為同一第八識,亦無可能二類之識同是阿賴耶識,更無可能於阿賴耶識心體之上更創本覺真心而成為 第九識之法,更無可能如彼等近日改口之說:「真相識、現識、分別事識皆是阿賴耶識。」是故,現識既是末那識意根,《起信論》中亦明文指稱現識即是意根,當知真相識必是阿賴耶識,絕無可能別是另一本覺真心也!然若主張本覺真心即是真相識者,則其理可通;謂《起信論》中已曾明說本覺真心即是阿賴耶識心體故。是故,真相識與現識究為何識? 是故,余於《楞伽經詳解》中說現識為意根,是否為正說?其理已明,無庸多所諍論!

復次,如前所舉證之論中文句,證明《起信論》中本已明說阿賴耶識即是如來藏,本已明說本覺真心即是阿賴耶識、即是如來藏,《釋摩訶衍論》中何須將阿賴耶識歸類為現識以後,再於本覺真心阿賴耶識之上別立另一本覺真心?由此虛謬妄想以觀,可知此《釋摩訶衍論》絕非 龍樹所造者; 龍樹菩薩乃是初地菩薩,焉有可能犯此粗淺而嚴重之法病?

推究彼等諸人之所以會認同《釋摩訶衍論》之說法者,乃是因為《釋摩訶衍論》此一說法,可以證成彼等「建立另一本覺真心於阿賴耶識之上」之說法,可以證成彼等所說「阿賴耶識心體以真如、以本覺真心為所依體」之謬說,誤認為彼等虛妄想所得之法理可依此論而成立故;然而彼等諸人卻無種智,故不能簡別論中之處處錯謬;卻無種智,故不能了知現識之意涵,而犯此過;卻無智慧簡別《釋摩訶衍論》其實根本即是偽論,卻無智慧簡別楞伽 佛語之真義;卻被高麗古人所偽造之偽論所矇騙,信為真是 龍樹菩薩所造者,便被論中之謬說牽著鼻子走,卻對余所宣示之正法不肯信受。猶如台灣俗諺所說:「人牽不肯行,鬼牽矻矻行。」即是此類人也!如是,誤入歧途之後,卻反而振振有辭地誹謗余之正法,卻振振有辭地將余護持聖僧之行為,栽贓誣蔑為誹謗聖僧者。

復次,阿賴耶識心體自身,不具現識之功德,要由意根之遍計執性,方能令三界中分段生死之種子不斷現行,阿賴耶識心體自身恒住涅槃境界中,恒住於「恒而不審」之清淨境界中,絕無可能自動流注分段生死之種子;經論中皆說阿賴耶識心體不能自行運轉故,要由意根作為俱有依,方能運轉故:【阿賴耶識俱有所依,亦但一種,謂第七識;彼識(意根)若無,(阿賴耶識)定不轉故。(成論卷四)】由此可知:阿賴耶識絕非是能現萬法之識,恒而不審故,完全是被動性之心體故,從來不曾有主動現起諸法之「欲」故;是故阿賴耶識於三界萬法悉無執受性,乃至執持色身…等法,亦是皆由意根之作意與思,而令阿賴耶識流注種子方能執持者;若意根作意欲死、欲自殺者,阿賴耶識絕無意見,必定完全配合,絕無主見,正是不審之體性。是故,阿賴耶識必須要由意根之作意與思,方能由阿賴耶識中流注種子而顯現萬法,故說意根方是現識。如今徵於成論所說:若無意根,阿賴耶識心體決定不會自行運轉。可證余言之正確無訛也。

亦如《起信論》中明說意根是現識:「三名現識,謂現一切諸境界相,猶如明鏡現眾色像;現識亦爾,如其五境對至即現,無有前後,不由功力。」如是論文中,已經明說:意根乃是阿賴耶識現起六塵境界相之原動力,六塵諸境固由阿賴耶識心出生,然須以意根為緣,方能現起,絕非單由阿賴耶識心便能生顯六塵等萬法也!意根若斷,則六塵境界相等法,便將永遠不能從阿賴耶識心出生;由是緣故,說意根乃是阿賴耶識心出生六塵萬法之原動力,意根恒時具有如是促令阿賴耶識心出生六塵萬法之能力故。由是緣故,《起信論》說意根是現識。非唯《成論》及《起信論》所說如是,契經中亦如是說,信無虛言。

是故契經云:【第七末那識,應知亦復然,諸根『 意』緣會,發生於五識,心法共相應,如是身中住。……根境『意 』和合,熏習成於種,與心無別異,諸識從此生。……名相互相繫,習氣無有邊,一切諸分別,與『意』而俱起。……阿賴耶識行於諸蘊稠林之中,『意為先導』。……『意繩』之所牽,眾生以流轉,八識諸界處,共起而和合。】由是經文 佛語明示,可知阿賴耶識心體自身恒常離染,恒以意根為其先導,絕不主動流注諸法種子;阿賴耶識流注七轉識及一切法種子,而令眾生在三界中不斷生死流轉者,皆是由於意根之遍計執性,故起作意與思心所,導令阿賴耶識不斷流注諸法種子,故有眾生之蘊處界等萬法生起;若無意根以遍計執性之作意與思作為先導,則阿賴耶識便不流注諸法種子,則不可能有眾生之分段生死等現象,則無眾生流轉生死,更無吾人之世世進修佛菩提道,由是故說意根乃是現識。意根之遍計執性者,即是從阿賴耶識心體所含藏之種子中現起三界萬法之原動力故,亦因此故而說阿賴耶識性為可滅之法,而說阿賴耶識滅已,改名異熟識乃至無垢識,因此而說為轉變唯識性。

由此可知:阿賴耶識絕非現識,絕無可能單獨使令三界生死之種子流注現起也!必須由於意根及其親所緣緣之作意與思,作為阿賴耶識之先導,方能使令阿賴耶識流注生死法諸種子。若非如是教證之理,若非如是理證之理,則 佛所說無餘涅槃之實證,便成空言,則無無餘涅槃之可實證故,無餘涅槃位中之異熟識心體仍將現起諸法而繼續流轉生死故。是故意根方是現識,阿賴耶識絕無可能是現識也!如是淺顯之理,初地心之 龍樹菩薩既有勝妙之道種智,焉有可能不知?焉有可能將此現識之功能體性 會歸於阿賴耶識心體?審如是,則阿賴耶識心自身應與遍計執性相應,應非由所藏之意根種子與遍計執性相應,則阿賴耶識心體自身應非恒而不審之心,則與理證及教證俱違,故說阿賴耶識絕非現識。由此理證,衡之於《釋摩訶衍論》之將現識功能斷歸於阿賴耶識者,可以證知《釋摩訶衍論》絕非 龍樹菩薩所造者,其理極明!如今於此奉勸彼等諸人:莫將偽論誣攀於 龍樹,否則即成誹謗聖僧之人也。

今依日本古時《東域傳燈目錄》所載:【【釋摩訶衍論十卷(釋《起信論》,新羅大空山中 沙門月忠撰云云,「龍樹造者」偽也。)】】判定《釋摩訶衍論》乃是偽論。亦依論中處處嚴重錯謬,全違理證;以及論中處處違背 佛說聖教,乃至連《起信論》中明說「意根是現識」之文字亦讀不懂以觀,余今鐵口斷定:《釋摩訶衍論》乃是偽論。

假使有人堅稱此論是 龍樹所造者,則其人乃是故意陷 龍樹菩薩於不義之人;將後人所造品質低劣、違教悖理之偽論,誣稱為 龍樹菩薩所造者,即是故意貶低 龍樹菩薩之身分與證量者故。「假設」未來有人能創造無數理由,或「發現」無數證據,而能證明此論果真是 龍樹菩薩所造者,吾人亦當依循 佛語,莫依菩薩語;當以 佛之所說作為聖教量,莫依止於任何菩薩違背 佛語之說, 佛是法源、法眼、法主、法本、法根、法依故;是故一切菩薩所說諸法,若有違背 佛意者,不論彼菩薩之證量有多高,悉不應信受,悉應以 佛語為依;更何況《釋摩訶衍論》根本即是偽論,焉可依止其法?

若人以偽經偽論,說向他人而弘「佛法」者,一切人皆當摒棄之,皆莫與其人往來共語,當視其人為 欺誑於己、欺誑於他者,當視其人為怨家,當視其人為「長夜之中一向皆以垢膩之衣欺誑於我」。譬如中阿含卷38 《鬚閑提經》中,所載:【【世尊語曰:「鬚閑提!猶如生盲,從有目人聞其所說:『白淨無垢,白淨無垢。』彼聞此已,便求白淨。有諂誑人而不為彼求利及饒益、求安隱快樂,則以垢膩不淨之衣,持往語曰:『汝當知之:此是白淨無垢之衣,汝以兩手敬受、披身。』彼盲子喜,即以兩手敬受披身,而作是說:『白淨無垢,白淨無垢。』……鬚閑提!猶生盲人,有諸親親為彼慈愍求利及饒益,求安隱快樂故為求眼醫;彼眼醫者與種種治,或吐或下、或灌於鼻、或復灌下,或刺其脈、或令淚出,鬚閑提!倘有此處得淨兩眼,鬚閑提!若彼兩眼得清淨者,則便自見此是青色、黃赤白色,見彼垢膩不淨之衣,便作是念:『彼即怨家,長夜則以垢膩之衣,欺誑於我。』……鬚閑提!有四種法,未淨聖慧眼而得清淨,云何為四?親近善知識,恭敬承事,聞善法、善思惟,趣向法、次法。鬚閑提!汝當如是學。」】】

一切佛門四眾學人亦當如是,若見他人以偽經偽論及常見斷見法欺誑於己者,皆當視如怨家,莫作親想;唯有不墮常見斷見,並以正經正論正理之實證而教導於己者,方是可以親近依止之法親。如此行者,方是依 佛教誨、遵 佛語者;如是依 佛教誨、遵 佛語者,方是真實佛弟子也! 是故莫依止偽經偽論及錯修錯證者所說之法,莫依止四大法師之常見與斷見法,莫依止藏密之外道邪淫法,當依正經、正論、正法、正見及實證者而修學之。依止真善知識而修學之,不依止惡知識而修學之,乃是一切佛門四眾學人所應遵守之最高原則;惡知識所賜給吾人者,皆是垢膩之衣故,非真白淨衣故。(於2003/5/3 完成此文考證。本書原為每頁15 行,後因篇幅不斷增加,故於2003/5/6 將每行字數增加以外,復將原本每頁15 行,再度修改為每頁16 行,藉以減少頁數、降低書本厚度,因此而導致版面較為擁擠,實是情非得已之舉。讀者若覺太擁擠者,敬請包涵與諒解。)